货币战争
第九章 商业经济的鼻祖管仲

战场上的逃兵

孔子说: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

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大家都要感谢管仲啊,如果不是他的话,现在我们大家还蹲在山洞里躲避剑齿虎的捕猎呢。

三国时诸葛亮蹲在他隆中的书屋里,自比于管仲、乐毅。意思是说:哪位有钱的大老板快来聘用我啊,不然的话,你迟早会被搞到山野里去退化成原始人。如果你不想成为原始人的话,就把你的钱分给我点吧。

总之一句话,管仲这个人推动了中华文明的发展——甭管这个文明是农业文明还是商业文明,总之被他推得向前滚进了好大一截的距离。

那么管仲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这个人说起来有趣得紧,他原本是齐国的一介平民,不耕田不锄地,天天和朋友鲍叔牙合伙做生意,他们两个人的生意合作很有特点,本钱是由鲍叔牙出,赚了钱归管仲,亏了就算鲍叔牙的。总之,这是我们大家最喜欢的一种合作模式,每个人都希望遇到自己人生中的鲍叔牙,这种生意做得多开心啊。不过大多数时候我们却总是碰到管仲,遇不到鲍叔牙,这真是没办法。

齐国与邻国战争,管仲应征入伍,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冲锋的时候跑得比谁都慢,撤退的时候逃得比任何人都快。齐国人民对这种行为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但是鲍叔牙替他解释说:管仲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所以动刀子玩枪的这种活,让他凑个人数就算了,重在参与嘛!

总之一句话,你不能指望着管仲干正事。

但是管仲很幸福地生活在一个拿战争不当回事的时代里,那个时代的人比现代人的脑子更清醒,他们知道打仗杀人不是正常人应该干的事情,所以管仲非但没有被送上军事法庭处决,反而稀里糊涂地成了王储公子纠的幕僚。而鲍叔牙则跑到了与管仲相反的政治阵营中,替另一个王储公子小白出谋划策。

管仲和鲍叔牙两个人是这么分配的:管仲支持公子纠,鲍叔牙则支持公子小白,这样的话不管将来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继承了王位,管仲和鲍叔牙都是赢家,这是最符合人性的也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没什么可以非议的。毕竟谁能够继承王位是王族之间的争夺,关老百姓们什么事?

但是这种正常的思维却遭受到了王族的仇恨,于是一种否定人性与否定人的自由权利的“道德规范”就慢慢地被这帮坏蛋们搞了出来,这种道德的逻辑不是把人当做有选择权利的人,而是将人视为权力与权贵的依附物,甚至是将人视之为狗——狗不嫌家贫,要求那些替王族打工的人们要“忠君”,光忠君不行,还不能活着——主辱臣死。其实这一道德规范的目的就是为了先消灭人的自由选择权利再行消灭人的肉体,是一种背离人性的最为反动的社会规范,最离奇的是这一明显是存心险恶的不良道德规范还得到一些平民的支持,这样一来中国的社会规则就慢慢地扭曲了,最终人的自由空间越来越少,直至被彻底压缩到无有的程度。

管子的商业智慧

还是春秋时代的人们幸福啊,所以当齐国政乱,公子小白带着鲍叔牙,公子纠带着管仲,大家伙都逃到别的国家去政治避难了。等到了齐国的政治恢复,王位空悬,于是公子纠和公子小白又忙不迭地往回跑,谁的脚快谁就能够抢到王位,结果这兄弟俩在国境上相遇了,双方打牛狂奔——后世经常有人弄混,以为他们是打马狂奔,那时候的马还不是主要劳动力,拉车这活都是牛来负责——当时管仲瞧着鲍叔牙的牛比自己的牛快,就张弓搭箭,瞄准公子小白,嗖的一箭射了过去。

射箭就是管仲的弱项了,他在战场上是有名的长腿将军,逃命的本事别人比不过他,可射箭的本事他却比不过别人。所以他那一箭只射到了公子小白的带钩上。公子小白当时是很有心眼的——于是他就哎呀一声大叫,闭目向后便倒,假装被管仲射死了。管仲傻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神箭手了呢,就幸福地放慢了车速——没有竞争对手了,还跑那么快干什么?

结果公子小白和鲍叔牙趁机抢先溜回齐国,先一屁股坐在王位上,随后向鲁国发出最后通牒:你方竟然擅自收留反叛的公子纠和管仲,给我放明白点,要不把公子纠的脑袋砍掉,把管仲装囚车里送回来的话,那么咱们就会猎于你们鲁国的王宫,看看咱们两国谁更厉害。

鲁国吓坏了——这个情况早年的周公和姜子牙都已经料到了,这个破鲁国被齐国欺负得简直不成个样子——于是就将公子纠砍了脑袋,又把管仲装进了囚车里,送回齐国。

只要一个人心眼还没缺到白痴的份上,就能琢磨出来杀公子纠,却一定要让管仲活着回去,齐国这个要求有问题,问题就是管仲除了会在战场上疯狂逃命之外,还有着治国的本事。但是鲁国的治理者都是周公的后代,任何一个王族的后代都有一个智力递减规律,一代更比一代蠢——他们不蠢的话哪还有别人的机会?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是再也公平不过的,今天你聪明,明天就轮到别人,大家都有机会。

虽然鲁国人蠢,可是管仲却不敢低估了他们,于是管仲蹲在囚车里琢磨出来一个花招,建议道:押送我的兄弟们,这么赶路太无聊了,我提议,咱们一边赶路一边对歌吧,我先来一首:快跑快跑快点跑,跑得慢的要挨刀,快跑快跑快点跑,跑得快的身体好……管仲教押送他的人唱的那支歌,多半是他在战场上撒腿狂逃的时候唱来激励自己的,只要歌声一起,那两只腿就会疯狂地奔跑起来,想收都收不住。等到押送者在歌声中跑得满头是汗,停下来想歇口气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齐国的边境。

管仲被逮了回来,已经升任齐桓公的公子小白幸福得无以复加,马上把鲍叔牙找来:这个管仲射了寡人一箭,真是太不像话了,要是人人都像他那样逮住寡人乱射,那寡人岂不成了刺猬了?寡人可不想做刺猬,所以管仲这个家伙一定要宰了才行,你来看看咱们怎么宰他爽快,是红烧还是清炖?

鲍叔牙说:主公想杀了管仲出气,应该,真是太应该了。不过主公你流亡列国,受了多少屈辱?这些屈辱当时你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是主公你想不想报仇呢?

齐桓公说:废话,哪个王八蛋才不想着报仇。

鲍叔牙说:这就是了,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就不能杀管仲,非但不能杀他,还要重用他,用他做宰相,让他帮你把国家先富起来再说。

齐桓公很吃惊:哇靠老鲍,你有没有搞错?他以前和你做生意的时候不老是亏本吗?

鲍叔牙说:他什么时候亏过?亏的都是我的,所以这种精明人用来做宰相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齐桓公被弄糊涂了,就说: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先让他做宰相试试。

这一试,从此孔子用不着披发左衽了,成为了文明人可以叽哩咕噜的授业讲学,混到吃得肚皮圆圆成为万世师表的幸福境界,所以孔子非常感激管仲。

那么管仲到底搞了些什么,让孔子这么感激他呢?

管仲重新修治姜太公的事业,设立管理财政的九个官府,使齐桓公得以称霸,多次以霸主身份会合诸侯,使天下政治得到匡正;而管仲本人也有了三归台,官位虽只是陪臣,却比各国的君主还要富有。从此,齐国富强,一直延续到威王、宣王之时。

齐国大富,管仲则抢在齐国之前先富起来了,他有三处豪华的藏金府库,史称三归台,家中仆丁无数,每日里山珍海味,幸福得无以复加,孔子看不过去了,就嘟嘟囔囔:“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

不俭就不俭吧,人家管仲有钱,你管得着吗?

这么说起来,管仲才应该算是真正的财神,不知道骑黑虎的赵公明究竟有什么财富策术,居然让他占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真是奇怪的事情。

智慧就是对人性的洞察

管仲为齐相,一边替齐国赚钱,一边捎带脚给自己弄点零花钱,公私兼顾,两不耽误,赢得了天下人的羡慕。尤其是他使齐桓公登上了春秋第一任霸主的宝座,会合诸侯,扬威天下,所以齐桓公对他的工作能力评价,就两字:

称职!

但是管仲没多久就患了重病,眼看就要死掉了,齐桓公急忙跑来亲切探望,问管仲:老管啊,你这就要蹬腿咽气了,可是咱们的事业还未完成啊,你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啊。

管仲回答:老板啊,你当我愿意不干了吗?我可希望自己继续干下去了,可是这事也由不得我啊。

齐桓公就问:那么老管,如果你蹬了腿,就让你的铁哥们儿鲍叔牙做宰相,你看如何?

管仲回答:不成,这千万不可以。

齐桓公大吃一惊:我靠老管,没想到你没心没肺到了这种地步,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老朋友,想一想你能够有今天,是谁帮了你?不是鲍叔牙拿自己的脑袋替你求情,你的小命早就完蛋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老鲍呢?

管仲回答:不是我要对不起朋友,而是宰相这个职位,择人最重的是心胸,而不是能力,要知道下面的人偷鸡摸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做宰相的,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节上过得去就行了,千万不能拘泥小节。而鲍叔牙这个人虽然有宰相之才,但是眼里却揉不进沙子,最看不惯小人胡来了,所以他要是做了宰相,非得把小人逼到走投无路不可。可是小人之所以偷鸡摸狗,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没别的本事,全靠了偷鸡摸狗混口饭吃,你如果不让小人混下去,把小人逼急眼了,那他可要跟你玩命的。

齐桓公听得直乐,说:看你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要告诉我的吗?

管仲说:有,我走之后,希望老板你能够疏远易牙、竖刁、常之巫和卫公子这四个员工,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齐桓公不以为然:老管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易牙是世界上公认的烹饪大师,食神,因为我想尝尝人肉是什么味道,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了给我吃,这样的人,忠诚度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管仲说:有疑问,实在是太有疑问了。老板你想,这世上的人谁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为了讨你这位老板的欢心,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手宰掉,你想这样泯灭人性的人,将来他一旦对你狠起来,你这个老板岂不是惨了?

齐桓公听了后,又道:那竖刁总应该没问题吧?他为了能够亲近我照顾我,自己引刀自宫,做了太监进宫来侍候我,怎么会对我有不忠之心呢?

管仲说:老板啊,你是真傻是假傻?爱惜自己是人之天性,可是竖刁连这种天性都没有,一旦他发起狠来你哪还跑得了?

齐桓公又问:那常之巫呢?他能预知生死,替我除病,这难道也可疑吗?

管仲说:那简直是太可疑了。老板你想,生死是规律,生病是疏忽,老板你不学着点自己照顾自己,却把虚无飘渺的希望寄托在常之巫身上,那他岂不是有了机会胡作非为造谣惑众?

齐桓公又问:那卫公子启时刻不停地侍奉在我身边,为了工作废寝忘食,连他老爹死了都不管,这种风格岂不是我们天天宣传的典型模范吗?你怎么连他也怀疑呢?

管仲说:老板啊,你傻到这份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孝敬父母双亲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行为准则,卫公子连他爹死了都不当一回事,这种自私自利心性薄凉的人,对你这位老板又有什么狠不下心来的?

齐桓公说:老管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还有什么要说的吧?

管仲说:没了,再见了老板。

管仲就这么死去了,齐桓公回去之后就将易牙、竖刁、常之巫和卫公子启四个人撵走了。但是他身边少了这四个人,却从此吃不香睡不安,宫室也不整理,整天蓬头垢面跟个街头的流浪汉一样,一点也没有帝王的样子,就这么痛苦不堪地捱过三年,齐桓公终于坚持不住了,说:管仲这家伙,危言耸听,事情哪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就又把那四个人召了回来。

第二年,齐桓公患病了,于是常之巫立即冲出门去隆重宣告: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齐桓公这个老不死的终于要咽气了!

易牙和竖刁得知消息,立即起兵作乱,他们关闭宫门,高筑宫墙,把齐桓公活活地困在里边,不准任何人进入,也不许外边的送饮水食物进去。而卫公子启趁机带了四万齐国百姓户籍投降了卫国。

齐桓公被禁锢在深宫里,饿得头晕眼花,听说了这四个人作乱的消息,流着眼泪叹息说:唉,管仲这个圣人啊,他的见识岂不是很远大吗?——不是说禁宫内不允许人进出吗?那么齐桓公的这个感叹,又是给谁听见了?

最后这个问题就别较真了,总之,齐桓公确实是死掉了,这个一点也不假。

永远终结的时代

说商人商策立国是一个永远终结的时代,这话并不确切,不过这个标题蛮好。

事实上,自管仲而后,财富策术用以治国的历史记载仍然是层出不穷,先是越国以计然之术灭除了吴国,继而有陶朱公、白圭的富国策术通行天下,及至到了吕不韦千金市国,以点金之手窃居了秦国之政权,再一次将财富策术的发展推到了顶峰。

自此而后,财术策术失落于民间。所以秦汉年间的商业人士仍然是以通过财富获取金钱作为手段。

再此而后,财术策术已经无迹可寻,只有金钱之术偶尔在历史的烟云之中半遮半掩,这时候人们对于财富的感觉已经淡漠,再到后来,人们甚至已经弄不清楚财富与金钱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更遑论知其规律的运行了。

究其原因,是财富在对金钱的战争中,以周公伐纣而一劳永逸地将商业文明彻底根除了,从此中华文明的三千年历史就成为了一部财富压制金钱的历史,让金钱彻底成为了财富的附庸。即使金钱偶尔在历史上获得一次两次出场机会,那也是以极其丑陋的面目出现的,这就更强化了人们对于金钱的厌憎,也使得人们更无意识去获知金钱的神秘运行法则了。

那么像今天这样,金钱彻底摆脱财富的控制,甚而反过来控制财富的运行,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这个问题很复杂,复杂到了足够让我们撰写出十几部大部头的理论性著述出来,最让人郁闷的是这些大部头的书籍与研究未必能够帮助我们弄到钱,那么这活干起来就好像没什么意思了。

那么我们仍然还是追随着金钱的脚步走,看看金钱是怎么被农业强权强制性地归拢于财富的名义之下,那痛苦的不堪与挣扎是多么令人触目惊心。还有,一旦金钱摆脱开财富的控制,获得了独立与自由之后,它那可怕与专横的意志又是如何纵横天下睥睨四方的。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金钱的规律又是如何神秘地运行的,我们运用何种心术妙法,才能够让这个从魔瓶里释放出来的精灵俯首帖耳。

举凡与金钱、财富相关的事情都是我们所关心的,因为这决定着我们人生的成就。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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