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冰说:未来二十年,经济大趋势
第七十一节 油价飞扬

在2023~2034年这个周期内,将发生什么?

2016~2022年的经济周期,是资源大跌甚至崩溃的周期(由于大宗商品常常代表着“未来的价格”,会提前反映下一个经济周期的商品价格特点,因而从2012年大转折点起,粮食除外的许多大宗商品就已经步入跌势)。而在2023~2034年的经济周期,则是资源大涨的周期(大宗商品同样会提前做出反应)。

2016~2022年的经济周期是美元暴涨、非美货币大贬值的周期,而2023~2034年则是美元大贬值的周期。

资源价格在2023~2034年的上涨,一是由于资源更加稀缺,二是由于资源更集中地掌控在少数大国手中——美国在2016~2022年低价位控制了大量优质资源,通过美元贬值可以使这些资源的价值成倍上升。

无论何时,稀缺性都是影响价格趋势的重要因素。

以中国为例。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国内有限的矿产资源已经无法满足经济发展的迫切需要。据国家发改委预测,到2020年,我国重要金属矿产资源可供储量的保障程度将大幅度下降,其中铁矿石为35%、铜为27.4%、铝土矿为27.1%、铅为33.7%、锌为38.2%、金为8.1%、钾盐远远供不应求。在此背景下,我国矿业企业在近几年积极并购整合境外矿产资源。但中国企业国际化运作经验不足,境外矿业投资存在盲目性,部分中国企业以国内标准衡量国外矿产资源价值,导致呆矿的出现。另外,大量跨行业、跨矿种的企业介入境外矿业投资,在技术能力和行业经验方面存在不足。加之部分金融机构缺乏专业性,对市场行情预判及投资风险考虑不到位,等等。

中国矿业联合会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矿企海外投资并购案中,有约80%的失败案例。中国矿业联合会秘书长陈先达坦言,企业投了很多项目和资金,真正能形成正规生产的矿山还不到20%。因此,不包括石油,2013年中国企业境外固体矿产投资项目122例,同比减少22.78%;投资额也同比下降了45%,仅为49.11亿美元。其中,我国境外投资近一半资金用在了并购项目上。

导致资源价格上涨的第三大因素是供应的下滑和消费的增长。

以美国的能源生产为例。

下图为美国能源信息署对美国重要能源生产的预测。从图中可以看出,美国的煤炭生产处于缓步下降的轨道,而美国的原油和NGPL则在2019年达到历史高点24.04,而后再缓缓下降。

即便是像开展了页岩革命的美国,其能源生产也有峰值,峰值过后就会持续下降。

笔者看到的最极端的研究报告甚至认为,美国的页岩油生产在2015~2017间就将达到峰值,随后出现陡峭的下降,而页岩气的生产可能在2015年就达到峰值。

这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未来原油供应步入紧张状态是可以确定的,只是出现的时间尚有争议而已。

页岩油的生产是把页岩加热到900华氏度,把被禁锢在岩石中的石油释放出来,要获得一桶石油,需要3吨页岩。把3吨岩石加热到900华氏度本身就要消耗很多能源,并且会留下大量的碎石。这种岩石中的大部分是从地表矿山中获得的,事后要恢复被毁坏的土地,还需要消耗更大的能量。因此,油页岩也是一种高污染的能源来源,对土地也具有破坏性。

而且,页岩油、页岩气开采不断被指责是导致地震的诱因。2013年4月16日的美国地质学年会上,美国地质调查局发布一份报告,称美国中西部地区近十年来的地震频发现象,“几乎可以肯定是人为的”。据该局统计,2001年以来,美国中西部阿拉巴马州到北方落基山脉地区地震频发。仅2009年,该地区就发生了50次3级及以上地震;2010年,3级及以上地震达到87次;2011年则达到惊人的134次,为20世纪同期的6倍。

该报告认为,石油和天然气钻探活动是该地区地震频发的主要贡献者。其中,页岩气开发使用的水力压裂法及该方法涉及的废水处理井,尤其值得人们关注。

2013年3月,美国俄亥俄州的石油和天然气监管机构称,几乎可以肯定,在俄亥俄州东北部发生的十几次地震都是因页岩气开发将废水注入地下引起的。

一旦美国正式确认页岩油、页岩气开采的危害,那么页岩革命的步伐将大大放缓。

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也认为,获益于水力压裂法的推广使用,美国重新成为全球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国,可采储量从30年延长到了100年。但是,对这种技术污染水源、破坏环境的担忧,可能会阻碍该技术的发展前景。

一旦这种担忧成为现实,必然会影响到美国的能源供应和消费结构,从而对国际油价、天然气价格产生重大影响。

当然,美国有能力便捷地从海外获取所需能源。其他一些国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可能会受到更多条件限制。

即使像传统的能源生产最集中的供应地区——中东,其原油的生产也将在达到一定峰值后下降。

事实上,沙特阿拉伯的原油出口量自2001年以后,就没有显著的增长。

其中一个原因是沙特等产油国本身的原油消费飞速上升。世界不关心沙特或其他欧佩克国家生产了多少石油,而是关心有多少油用于出口。2005年,沙特每天的出口量为750万桶左右,到2010年下降至不到600万桶。2010年,沙特阿美石油公司首席执行官警告说,如果不对沙特自身的石油消费加以抑制,那么到2028年,沙特每天的石油消耗将达到惊人的830万桶,几乎相当于沙特当前的石油产量,沙特将很难有富裕的原油出口。

导致原油出口量没有显著增加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油田一直在老化。1971~2000年世界上最大的33座大油田,到20世纪90年代后就只剩下3座还在生产。每个油田在产量达到顶峰后的10年内下降幅度超过了50%,而近年来发现的巨型油田越来越少。中东产油国的黄昏正在慢慢到来,而能源供应缺口导致的经济动荡所造成的破坏性将远远超过能源缺口本身。

而且,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沙特一直没有较大规模的石油发现,就外界对沙特石油生产能力的质疑,沙特王室和石油部或愤怒或不屑一顾,但从不提供任何数据。

事实上,尽管油价仍处于高位,但自2005年以来,常规石油产量并没有增长。国际能源署《世界能源展望2010》指出,现在正在运行的油田有80%将在25年内停止生产。

石油将消耗完的问题一直是工业社会有史以来所面临的最严重的危机。

根据哈伯特的峰值理论,全球石油产量在所有成熟油田的产量达到峰值后将迅速下降,石油的使用成本将非常昂贵。而且,许多欧佩克国家人口增长迅速,其政府提高社会公共服务面临着非常大的财政压力,几乎没有资金投资石油行业。下一次石油资源短缺将不再是短暂现象。石油价格将再次暴涨,为新一轮经济衰退奠定基础。

必须指出的是,中东石油供应量的下降,将对全球能源格局产生极其严重的影响。下图为各地石油平均生产成本比较。

图中的数据虽然是源自2011年6月的研究报告,但通过对比这组国际权威研究专家精心测算出来的数据,我们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成本差异之大。成本相对最低的中东地区,对于平抑全球油价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一旦中东的石油供应减少,无疑将对国际油价产生强大的推动力。

也有学者提出,油价过低、开采技术局限,限制了石油产量。1960年,每桶石油2美元,相当于2007年买同样的油花费13美元,虽然石油名义价格上涨了,但剔除通货膨胀因素后,石油价格并没有涨多少。如果油价上涨,则会促使新技术的推广和石油供应增加,也会促使人们引入替代品,推动非传统资源的生产。其实,如果仅从对油价的判断角度来看,这种观点与前面的观点并无大太区别。因为只有在油价上涨的情况下,石油和替代能源的供应才能跟上来。

另一种观点则强调了能耗的降低。能源经济学家菲利普·弗莱杰(Philip Verleger)认为:“跟1973年相比,现在(2013年)创造一单位GDP需要的能源减少了60%。如果这个势头持续下去,到2020年时,单位GDP能耗会减少到2012年的一半。更令人振奋的是,我们使用的很大一部分能源都可能是可再生的。”

但是,经过查阅大量资料,笔者认为这种观点过于乐观了。1996~2003年,美国政府划拨给高等院校的研发资金从130亿美元猛增到了210亿美元,国防和健康项目都获得丰硕的成果,但在能源项目上却一无所获。在2008年,除去传统的生物质(木材、动物粪便)和大规模的水电,可再生能源占全球能源消耗的比例还不到2%。

太阳能、风能和生物质燃料都需要占用大量的土地,而且可再生能源的成本尽管已经显著下降,但依然是一个障碍。认为新能源将撑起世界的主要能源供应,尤其是在一二十年后就能做到,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进一步降低能耗的技术要求会越来越高,难度会越来越大。

现有新能源技术因其局限性,还不能替代传统的能源。在这方面,人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无论多么困难,人类只有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才能延续发展。尤其是太阳能,或许是人类摆脱能源危机的最佳选择。地球持续从太阳获得的能量平均为120万亿千瓦,全球所消耗的能源仅为地球从太阳获得的全部能量的万分之二。美国学者指出,如果保持着较高的增速,到2050年,太阳能光伏或许能提供总能源的1/3。

一边是远水,一边是近渴。

英国研究者指出,世界正在以每年6%的速度耗尽石油储藏。国际能源署估计,到2035年,目前全球所有产油区的常规原油总日产量将减少4100万桶。

而能源需求的增长势头则一直延续。

下图是国际研究机构对中国与印度未来能源需求的预测。可以明显看出,两国的能源需求都将高速增长。

下图为美国能源信息署所做的世界能源消费展望。

从上图可以看出,美国能源信息署预测的结果是:世界对能源的需求呈现出持续上升的步伐。

国际能源署的研究也表明,2008~2035年世界一次能源需求量将上升3

6%,从约123亿吨油当量增加到约167亿吨油当量,年均增长率为1.2%。非经合组织国家将占到预测增量的93%,其中中国将占到36%。

全球的石油需求将持续增长,从2013年的每日9000万桶增加到2035年的1.01亿桶。

一方面是能源消费需求的持续上升,另一方面是能源生产的下降,这必然导致能源价格的上涨。

下图为美国能源信息署对未来油价的预测。可以看出,油价呈现出明显上涨的趋势。这个预测仍是数据较为保守的,因为对于2011~2040年布伦特原油和西得克萨斯中质原油油价的预测,年增长率分别只有3.1%和3.6%。

国际能源署也预测,到2035年,国际名义油价将上涨到每桶212美元。

笔者想说的是,这些预测依然是基于现实做出的,加之学术思维的惯性,使得预测受到了相应的局限。更重要的一点是,它们没有或者较少地考虑投机因素。传统的经济理论认为,石油价格取决于市场愿意支付的价格,但在投机性市场,泡沫

往往能够掩盖潜在的公平的市场价值。

换句话说,投机因素容易助长油价的暴涨暴跌。在2030年以后,低于200美元/桶的油价就已经成为一种奢望,或者说是一种永久的回忆。

未来的油价趋势将让今天的人目瞪口呆!

石油是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品种的交易商品,它在交通燃料中的占比高达95%,在全球能源的占比高达40%。对现代工业社会来说,石油的重要性是无可比拟的。

油价暴涨将使正常的经济关系惨遭破坏,带来经济停滞与通货膨胀。

事实证明,石油价格冲击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经济衰退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二战”后美国的10次衰退有8次与石油价格上涨密切相关。正如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所说:“1973年以来,美国所有的经济衰退都是由石油价格大幅攀升引起的。”

上升的能源成本将抑制全球经济的增长,而正是依靠经济的增长,才能满足人们日益攀升的欲望,才能使政府有能力偿还在经济衰退期间累积的债务。各国需要靠GDP的增长来偿还因上次油价所引发的经济衰退及由此产生的债务,但实现这一增长目标将重新催生高油价。无论我们能从地下开采多少原油,油价都在继续上涨。

而亚洲国家对进口石油的依存度会越来越高。亚洲开发银行预测,到2050年,亚洲国家对进口石油的依存度将达到90%。

资源软肋很容易变成绳索。

许许多多的国家都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所谓粗放型的增长模式再也无法得到廉价资源的支撑,所有的这种发展模式在这个周期内都不得不宣告终结。

在2023~2034年,经济增长大幅度放缓成为全球各国所面临的难题。经济增长的停滞意味着就业机会的稀缺和失业率的上升,贸易保护主义会更加严重,全球资本的流动性、制造业的流动性都将大大降低……

高价能源时代,将让很多国家不得不面临能源短缺之苦。

高价能源时代,是一个比任何时代都显得残酷和冷血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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